靡思

【逸鑫/祺泽】入戏 番外

到波士顿已经小半年了，李天泽忍不住还会想起那一晚的画面。

 

他和马嘉祺站在嘉陵江畔，抬头是灯火通明的洪崖洞。

 

那是他们练习生时期第一次夜游的地方。

 

重庆这座城市有勾魂摄魄的魔力，哪怕日后他走过了大半个地球，见过那么多绝美的风景，却总忍不住心心念念这片带点质素的繁华。

 

他回头看马嘉祺，对方仍是一派气定神闲。

 

“李老师专程来带我看风景？”

 

“怎么可能？论地陪，谁比得过马老师呢？这儿都快成你第一个家了吧？”

 

马嘉祺挑眉，然后笑吟吟地看他：“叫我出来就纯为了挤兑我？”

 

他在帝都上学快一年，言语间颇有几分京味儿，李天泽却有点排斥这种本能的亲近感，他还是更喜欢那个“are you kidding me”的河南腔。

 

“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李天泽不自觉想咬指甲，被马嘉祺一把拉下来。

 

“有什么就问。”

 

“如果那次机场聊天没被粉丝发现，我们会一直营业下去么？”

 

“我不知道。”马嘉祺松开他的手，“我不喜欢你。”

 

“我知道。”

 

“我从来没喜欢过你。”

 

“你撒谎。”

 

“对啊，我就是撒谎。”马嘉祺终于笑出了小虎牙，“就像你说不去买凉糕，不还是买了？”

 

李天泽很想翻白眼，多久的事了，这人还没完没了记着。

 

下一刻，马嘉祺敛了笑容。

 

“我喜欢陶桃，喜欢陶醉，喜欢向南，喜欢冰粉凉糕豌豆黄糖葫芦艾窝窝，喜欢贝贝，喜欢李大爷，凡是跟李天泽有关的东西，我都喜欢。”

 

带一点凉意的江风徐徐吹过，彼岸灯火通明，甚至能隐隐听见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嘈杂声，可马嘉祺的每个字都灌进了耳朵里。

 

“这也是撒谎。”

 

“人生又有多少时候是全然说真话的呢？”马嘉祺摘下渔夫帽扣在李天泽头上，“你现在不是也不想当影帝了么。”

 

“那是因为有你在，我只能当影后啊。”李天泽笑着，却缓缓低了头。

 

他背后大片大片灯火沦为陪衬，共同雕琢出一个无比旖旎的长镜头，隽永绵长，如果说这就是结局，至少足够后半生感怀凭吊了。

 

马嘉祺把李天泽头上的渔夫帽往下又拉了拉，帮他轻轻挡住眼睛。

 

“一路顺风，贝贝。”

 

原来，他都知道。

 

也好，反正掉眼泪的鬼样子也不想人看见。

 

那顶帽子，到临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还给马嘉祺。

 

从北京出发那天我去机场送他，李天泽就戴着那顶跟他一点都不搭的帽子招摇过市。

 

“三爷说实话，你暗恋的其实是我吧？大老远还跑来送一趟。”

 

“你当初是丁程鑫儿带回来的，我得替他把你送走才是，做人得有始有终嘛。”

 

“切，原来又是沾队长的光，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呢。”

 

李天泽每次都把重音放在那个“得”字上，以致于总是让人忽略了“不舍”两个字。

 

我把牛仔裤口袋几乎捂热的硬币掏出来递给他。

 

“不说了我没赢么？三爷你最近是不是被丁程鑫传染了，记性退化的厉害啊！”

 

“小马哥让我给你的，他说，是他输了。”

 

李老师表情出现了明显的错愕，但到底是演员出身，几秒钟就恢复了常态。

 

“是么，那既然是三爷给的，我就不客气收下了。”

 

我拍拍他肩膀：“放在心里的可能不是真的，抓在手里才是最实际的。”

 

李天泽俏皮冲我扬扬硬币：“至少我现在手里和心里是同一个。”

 

nice~真是怼得漂亮李天泽，完美替马嘉祺扳回一成。

 

他上前两步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 

“谢谢，敖子逸，谢谢你做过的所有事。”以李天泽的身高，卡在我肩膀处真有点勉强，但他却执意停了很久。

 

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闸机口，我掏出手机给马嘉祺发了条微信：人替你送走了。

 

退出界面的时候瞥到置顶的丁程鑫页面，上面最后停留的一行字：这一次，我不想说我也是~~

 

因为这句话，那天那场发布会我临时改了主意，只承认了未来可能会有合作，却没有只字片语提及发展男女朋友的事情。

 

从D姐事后给我打电话的口气来看，她显然也没满意到哪儿去，连咬牙维持那点面子上那点礼节都不愿。

 

“敖子逸，你很可以啊。”

 

“有什么问题？”

 

“你暗示她下部戏会跟她炒CP，话题度肯定爆棚。结果她傻乎乎推了徐导的戏，等着跟你情侣档，结果现在鸡飞蛋打，被嘲上热搜，够狠的你！”

 

“D姐，我可从来没答应过她组CP这件事。”

 

“这才是你高明的地方，我当初没看错你，娱乐圈这点吃人不吐骨头的潜规则，你是掌握了十成十。”

 

“名师出高徒吧。”赶在她挂电话之前，我又补了一句，“至少她这次是凭本事上热搜，不是凭空背了锅。”

 

须臾，对方才轻笑一声。

 

“原来是因为这个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似在琢磨字眼，“因为丁程鑫的热搜？”

 

“他不是天生CP体质。”

 

“听姐姐一句劝，别陷太深，这个圈子哪有什么真感情呢。”

 

我摸索着口袋里丁程鑫送的那个旧钱包，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。

 

别陷太深？晚了。

 

我不知道被坑的小姑娘是不是怒发冲冠，但D姐并没有太为难我，除了照旧帮我接本子之外，也拿下了几个份量不轻的代言，甚至有一档大热综艺的固定嘉宾。

 

日子照例忙了起来，跟如火如荼忙碌形成鲜明对照的，是我和丁程鑫的关系。

 

失去组合行程之后，交集本就少，难得空档回学校的日子，他不是拍戏就是有通告。

 

我没有拿回那张饭卡，学校周遭的外卖被我陆陆续续叫遍了。没有饭伴的日子，确实食不甘味。

 

无数次点开微信对话框，却再没有勇气发一条视频聊天请求过去。

 

在那条微信之后，他恰到好处恪守分寸，没有再多做半点情理之外的举动。连偶尔礼貌性的问候都没有，仿佛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值得联系的事情，似乎确实也是这样。

 

没有要合作的剧，没有要上的节目，没有要跑的宣传，不用录歌不用练舞不用录团综，好像我们之间的联系一夜之间被尽数切断。

 

从十岁出头认识到现在，我们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联系过，仿佛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。

 

他给过我机会，是我搞砸了。

 

于是再想念他的时候，我也只是任凭自己想，哪怕百转千回翻江倒海，就是不让自己去打扰他。

 

那档大热综艺官宣的时候，我转发了那条微博。孰料，丁程鑫也跟着转发，还拜托大家多多关照敖子逸。

 

口气官方，行为却亲昵。

 

我迅速在脑中盘算一圈是不是他有新剧要上节目宣传，但很快意识到，我们已经不是彼此熟知行程的关系了。

 

第一次节目录制的时候，照例会重点cue一下我这样新加入的成员，于是节目组自然而然想出给熟人打电话的老梗。

 

但是他们并未预先透露给我，等我的手机被节目组直接拿上来的时候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
 

这是档以麻辣风格著称的节目，我怕，是因为我有软肋。

 

虽说是给亲友打电话，但观众对你父母之类的素人自然没兴趣，所以C位主持第一个就把范围锁定在队友。三轮，先指定通话人，然后抽题目。

 

“我先给真源儿或者玺达打吧。”本着求生欲，先发制人总没错，但姜还是老的辣。

 

“不行，这俩人一看就是老实孩子，先打给小宋吧，老么一般都喜欢说实话。”

 

已经不想再纠正谁是忙内这个老话题，我赶紧伸手转动题目轮盘。

 

让对方说出我喜欢你。

 

心里瞬间松口气，但面上还得装着一脸难色。

 

因为是用私人手机号拨的，对面很快就接起来，歌担肺活量十足的大嗓门在免提里甚至有回音。

 

“咋了，找我啥事儿？”

 

“树立，你说你喜欢谁？”说完觉得怎么有诱供嫌弃，于是在他说出什么劲爆答案之前赶紧改口，“我的意思是，你是不是喜欢你哥我？”

 

“我喜欢你干嘛？”不过机智勇敢的小宋同学马上反应过来，“跟人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？”

 

我含糊应着，心想给你点蜡还是点赞可就看这一把了。

 

“我当然喜欢你啦。”

 

顺利过关。

 

鉴于一开始赢得太容易，所以他们在李天泽还是马嘉祺之间犹豫半天，最后敲定李天泽。

 

“不太好吧，越洋电话那么贵。”我试图阻止。

 

“从你劳务费里扣。”

 

好巧不巧，题目转到“问对方你跟队里谁关系最好”。呵呵，我现在退通告来得及么？

 

大概今天没课，所以李天泽接电话的速度也特别快。

 

“呦，三爷今儿怎么想起来翻我牌子了？”

 

我恨不得隔着手机把他嘴堵上，秉承少说少错的原则，我决定直奔主题。

 

“你说，咱们队我跟谁关系最好？”

 

“你跟谁关系好你不知道？你问我？”闭眼都能脑补他一脸鄙夷的样儿，这次我想直接挂电话了。

 

“就是想听听群众的看法嘛，你知道……”

 

我不自觉加入手部动作，好像他在大洋彼岸能看到一样。

 

不知道是辅助动作起了作用，还是李天泽智商突然上线，他应该意识到了不对劲，马上接口：“要我觉得吧，应该是跟我最好，毕竟三爷人生第一场感情戏是跟我拍的啊。”

 

刘海油腻的桃姐一下子浮现在脑海，我不顾台上笑作一团的主持人，直接把手机挂了。

 

第二题也算过关了。

 

最后一轮，他们毫无悬念选了丁程鑫。

 

轮盘转到了“借钱”两个大字，台上又是笑成一团。

 

拨通那个电话号码的时候，我才惊觉彼此已经有很久没说过话了，太过紧张，以致于手指都在抖，每一声忙线音都像是敲在心上，钝钝地疼。敖子逸你争点气！

 

不知道今天吃错什么药，连丁程鑫接电话的速度都特别快。

 

“你拨错号了？”

 

“队长，我想借点钱？”

 

“借多少？”

 

原本一旁提示板写的十万，可话到嘴边，鬼使神差变成了：“你手头有多少？”

 

“你要买房？差多少，我看能不能给你凑凑。”

 

一旁几个老油条听不下去了，为首的直接隔着电话打起了招呼。

 

丁程鑫倒是半点都不惊讶，礼貌跟现场所有前辈一一问好。

 

“给小丁打电话绝对是个错误，你俩关系也太好了吧，借钱都不带犹豫的。”

 

“那是当然，我们可是好朋友。”他口气平淡宛如在说今天吃的什么，“最好的朋友。”

 

在台下抑制不住的尖叫声中，我的心沉沉坠了下去。

 

节目播出之后，“鑫逸 最好朋友”的热搜挂了好几天，连马嘉祺都打着慰问的旗号专门打电话来。

 

“玩儿脱了吧？”

 

你一个河南boy整这一口京片子是几个意思？！

 

“有什么脱不脱，我们本来也是好朋友。”我睁眼说瞎话，“最好的那种。”

 

“装，你再装……”

 

“你一个把人逼到大洋彼岸的，有啥资格在这儿挤兑我？”

 

“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他弄回来？白羊座。”

 

“吹，你再吹……”我半点不吃亏适时怼回去。

 

我俩隔着手机大眼瞪小眼，最后一声叹息。

 

有些人需要一天24小时黏在一起才能确保安全感，而有些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撑数月甚至数年。

 

丁程鑫和我经历过前一种，也具备后一种的能力。

 

我一直觉得我和他，危难时可以两肋插刀肝胆相照，平淡时可以不越雷池默默守护，区别只在于打着什么样的旗号，怀着什么样的心思。

 

而现在这个距离，大概，也就是结局了吧。

 

所以，当宋亚轩在群里撒娇撒痴了，强制要求我们都出席他的毕业演唱会时，我本能是选择拒绝的。

 

因为知道丁程鑫一定会去，我不想他为难。

 

可这时候李天泽给我发了一个越洋视频通话请求。

 

满怀狐疑地接起来，里面赫然是李老师的更衣间，满床都是各种各样的时装。

 

“你说，风衣好看还是牛仔外套好看。”

 

“这种问题不是该问小马哥，要么就去问贺儿，你确定问我这种直男审美真的靠谱么？”我捏捏额头，随时准备挂掉这通视讯。

 

“就是不能问他们才要问你。”

 

“你打算飞回来去肥仔的演唱会？”

 

“当然，我是深度发觉头号制作人啊。”李天泽拎起一件风衣往身上比了比，“你看这件是不是更配渔夫帽。”

 

我忽然很想把手伸进屏幕去揍他：“这都哪一年的人设了！大老远你真要飞回来？可不光是为了肥仔吧？”

 

“当然不是啊。”他停下手中的挑拣动作，露出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，“我要回去见马嘉祺，顺便把他的帽子还给他。”

 

我果断关了切断通讯，李贝贝，友尽。

 

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，我也需要找个由头，翻来覆去把抽屉翻了个底朝天，也没找到什么要还的东西。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，灵机一动，完美，nice~~

 

如约出现在现场的时候，被结结实实惊了一把，宋亚轩把贵宾席座位都贴了名牌，粉嫩嫩的纸衬着花色字体，俨然婚礼现场即视感。这也就算了，谁能告诉我粉玫瑰是几个意思，一恍惚以为进了自己的应援现场，玩儿浪漫，真·双鱼座。

 

不过所有吐槽在看见我和丁程鑫连在一起的座位时，瞬间打住，我在心里默默给宋亚轩点了个赞。

 

演出气氛温情脉脉。

 

其实肥仔才是念旧的人，一连几首老歌，唱红了不少人的眼。在那些熟稔的歌词里，仿佛往昔的日子还触手可及。

 

我永远在他身侧，分享和分担一切，可现在想想，这中间度过的十年很像是一场梦。

 

醒来之后记不清具体内容，但却知道，那是个美梦。

 

张真源上台合唱的时候，我看到李天泽把渔夫帽摘下来，又戴到马嘉祺头上，从这个角度，小马哥笑得毫无矫饰。

 

不知从哪里涌上的冲动，我一把抓住身旁丁程鑫的手。

 

舞台灯明晃晃的，光猝不及防撒了一地，他的脸在明明灭灭的舞台效果里好看得过分。

 

此时他也看着我，似乎在等下文。

 

隔了很久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。

 

加过糖的凉拌番茄很好吃，

 

你给我拍的小熊睡衣照可爱中带着帅，

 

其实每次剪刀石头布我都是故意输给你，

 

很高兴那么生涩的14岁我和你跳过一支又一支双人舞……

 

你看，我们不知不觉错过了这么多细节。

 

现在我只想问你，愿不愿意给我机会，再让我问一次问题。

 

“敖子逸，从头到尾，我都没有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。”他把手抽回来，冲我笑出了一排整齐牙齿，“我喜欢你，最喜欢你~~”

 

于是很多年前那个问题终于有了终极答案~~

 

“你们是什么关系？”

 

“朋友关系。”

 

“什么样的朋友？”

 

“男……朋友。”

END

看了那么多小姐姐中评长评之后，决定还是码一个番外。现实不易，何必把大家搞那么丧~~

甜不甜我都尽力了，至少是he~~

哦对了，祝今天生日那个小姐姐生快，希望你看的满意~~

终于完结不用评论催更了，能不能来聊聊这个故事，你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段~~

逸鑫部分，我自己喜欢正文结局，文明之美那次出外务和重庆北站一直是我心里的top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