靡思

miss,错失和想念,怎么会是一体呢

【坤廷/乾坤正道】末路

*一直都是现实向选手,忽然很想洒把狗血,一发完不上升。

*4小时成文,甚至没有改第二次,我承认文字真的不够用心,但就是很想讲这么一个故事。

*强烈建议后半段配合BGM:《从前的我》--陈洁仪。

 

 

00

 

我遇见你,我记得你。

 

01

 

A市的冬天似乎因这场大雪被调成了0.5倍速,拖沓得格外漫长。

 

城市每个角落尽是冰寒入骨的气息,呼吸带着难耐的刺痛扎进肺里,躲都无所遁形。

 

朱正廷拉了拉羽绒服的帽子,加快脚步走进全城最大那家超市里,室内大功率直吹的暖风立刻将他包围,将尚未来得及抖落的雪一起融成湿乎乎的液体。

 

他抹了把脸。

 

轻车熟路直奔生鲜区,一排排生肉罗列整齐,摆放的售货员或许是个处女座。

 

目光在带冰渣的冻肉上逐一掠过,最后他拿起一盒看上去品相颇佳的,可手指一触上去就被粘住,这说明冻了有日子了。

 

朱正廷皱眉将那盒又重新放回原位。

 

“嘿,小伙子,那是前天的。要排骨是吧,给你留了新鲜的。”慈眉善目的收货大妈冲他招呼,“一早上新到的。”

 

朱正廷不擅应付这类场面,只能微笑颔首。

 

“请问,今天有没有新鲜的藕?”

 

“雪太大了,肉还能一天一送,这蔬菜都得三两天到一次了。”大妈帮他把肋条骨剁成整齐小块,利落装袋,“来点儿白萝卜吧,这季节吃白萝卜最好,润肺化痰还助消化。”

 

朱正廷想了想那人的口味,摇摇头,婉拒了对方的好意,提着一袋排骨去排队结账。

 

身后大妈跟一旁的实习小姑娘念叨:“别看年纪轻轻,特别知冷知热,可疼女朋友了,天天来买新鲜排骨回去炖汤。”

 

“那可真是难得,回头我给他盯着点儿,有鲜藕提前留出来。”

 

“嗨,自打入冬,我就没见过藕长啥样。”

 

新鲜的……藕么?

 

大概要等春天才能吃到了吧。

 

依稀记得上一次吃到新鲜的,大概还是蔡徐坤买回来那次,他总能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。

 

等待结账排队的时候,前面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像是在跟男朋友打电话。

 

朱正廷无意识按着手机。

 

他的通讯录里空无一人,原来置顶的那个号码已经再也拨不出去了。

 

刷卡付了钱,忽然心血来潮拿了一盒口香糖,他想看看能不能像蔡徐坤那样吹出双层泡泡。

 

又一次紧了紧帽子,朱正廷拎着袋子转身走进茫茫大雪里。

 

02

 

连续几日薄雾笼罩,能见度并不算好,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雨后的潮湿味道,黏腻腻地感觉不舒服。

 

朱正廷微微翕动鼻翼,决定速战速决。

 

他推开顶楼的门,一个借力翻身上了天台,找到位置点架好那把CS/LR4。

 

被蔡徐坤改良过的枪身轻了不少,虽然弹匣还是只能容纳五发,但对他来说足够了。

 

透过狙击镜,他看到隔着一条街的61层大楼落地窗里,目标人物刚刚泡好一杯咖啡。

 

啧啧,可惜了90+的冠军咖啡豆。

 

勾起唇角,刚要扣动扳机,但见隔壁大楼顶层也有人,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,两人均是一愣。

 

杀手界撞目标不算罕事,朱正廷今日任务不在人头,本想让一把,孰料对方冲他做了个侮辱意味极明显的手势。

 

他也不恼,勾起唇角,抢在对方之前扣动扳机。

 

子弹划破空气,精准无误穿透玻璃,击中咖啡杯身后,墨色液体四下飞溅。

 

当事者立刻屈身躲藏,隔壁那楼的同行顿失良机。

 

不多看一眼已经乱成一团的现场。

 

朱正廷利落将枪折叠,收进大大的健身包里。

 

寒风乍起,凉意袭人,于是把精致面庞又往风衣里埋了埋。

 

回去得弄点热汤喝,他如是想着,又暗笑自己被蔡徐坤传染了养生的毛病。

 

不一会儿,细瘦身影出现在楼下,像要奔赴健身房的普通上班族一样,迅速没入人群中。

 

03

 

七拐八拐,那间爬了一半藤蔓的门就在眼前。

 

转动门把,朱正廷闪身进屋。

 

暖意融融的空气扑面而至,缓解了周身的冷清。

 

正在煎牛排的蔡徐坤探出头扫一眼:“呦,回来啦?”

 

朱正廷脱下长风衣,隔着两三米,精准无误甩上挂钩,轻巧到连尘埃都没溅落几颗。

 

“你不是出任务么?怎么这么好兴致在这儿下厨?”

 

“对面临时换了线人。”

 

“新点子?安全么?”

 

朱正廷边说边晃进厨房,蔡徐坤捻了颗腰果伸到他嘴边。

 

“说了一千次!煎牛排一定要先封边。”

 

蔡徐坤二话不说,干脆利落直接递过锅铲,动作熟练到仿佛已经做过一千次。

 

朱正廷白了他一眼,迅速接过铲子把濒临崩溃的肉翻了个面。

 

“我拯救了你的晚饭。”

 

“是咱俩的晚饭。”蔡徐坤从背后捞了一把朱正廷的细腰,“需要我以身相许吗?”

 

“滚!”

 

蔡徐坤也不恼,直接翻过吧台开始摆餐具。

 

“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任务怎么样?”

 

“杀手榜零失手率的Theo难道还搞不定这点小事?再说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对方。”蔡徐坤双手捧下巴做少女状,“哥哥我要给你生猴子!”

 

一柄叉子直直飞来,要没入桌面的前一刻被蔡徐坤眼疾手快捞起。

 

“别破坏公物啊,餐桌不便宜呢!”甩甩被震麻的手,看起来用的劲儿不小。

 

“有废话的功夫快来端菜,我还得煮碗汤留着宵夜喝,天儿太冷。”

 

“我买了鲜藕,拿回来还带着泥呢,都洗干净切好了。你煮的时候给我也弄一碗呗,多加点水的事儿。”

 

朱正廷眼刀丢过来:“唷,说的轻巧,你那么行要不你来?”

 

“我行不行的你还不知道么。”蔡徐坤暧昧地眨眨眼。

 

“你可别瞎说,败坏我名声,你行不行我上哪儿知道去。”朱正廷把备好的料悉数放进汤锅,多特意加了碗水,把盖子扣好。

 

“给你多少次机会让你感受,是你脸皮薄。”

 

“要不你感受感受我的吧,我技术也不错。”朱正廷做了个标准顶跨动作,眼里全是真诚。

 

真他妈妖精。

 

蔡徐坤暗咒一声。

 

“早晚办了你!”

 

“行啊,我等着。”

 

04

 

一顿饭吃的风平浪静。

 

饭后,蔡徐坤通常会识时务地主动洗碗,刚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入碗橱,立刻感知到有什么不对劲。

 

一抬头,朱正廷也跟他一样浑身竖起警报系统。

 

两人都瞄准了浴室,几乎同时箭步抢到门口。

 

蔡徐坤一个精准的回旋踢被朱正廷堪堪躲过,后者借力用十字固把蔡徐坤牢牢锁住。

 

“赢你啦,我先洗!”虽然这游戏乐此不疲每天都在上演,但每次朱正廷还都像头一回似的得瑟,“不是我说,人如其名你真的很菜。”

 

就趁对方打嘴炮这功夫,蔡徐坤抓起大浴巾就闪身进了浴室。

 

“一个搞情报的要那么好身手干嘛,有脑子就够了。”

 

“蔡徐坤你使诈!”

 

“要么一起洗,要么带着火药味儿脏着吧。”

 

重度洁癖患者朱正廷只犹豫了一秒钟。

 

“开门。”

 

门开了条缝,蔡徐坤警惕地打量他。

 

“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?你怎么突然这么开放了?”

 

“废话少说,洗不洗,再磨蹭都臭了。”朱正廷挤了进去。

 

“洗啊,谁说不洗。”蔡徐坤伸手脱掉卫衣,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。

 

“看着挺弱鸡,身材居然过得去。”朱正廷吹了个口哨,然后突然把正在弯腰脱牛仔裤的蔡徐坤连人带衣服推出去。

 

“朱正廷你还有点人性么?”蔡徐坤倒也不恼,笑着把已经脱掉一半的牛仔裤又套上。

 

“我仅存的人性都喂你了。”花洒冲水的声音跟着响起。

 

水雾氤氲,冷热空气交替,磨砂玻璃很快变得湿漉漉。

 

05

 

蔡徐坤溜达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。

 

朱正廷洗完澡出来,看见他正伏案鼓捣什么。

 

“在看今天要读的书?”

 

“不,我把昨天那本的明信片写一下。”

 

他们之间有个习惯。

 

蔡徐坤每晚都会给朱正廷做睡前阅读,而每每读完一本书,他都会夹一张明信片进去,里面简明扼要总结一下那本书的内容。

 

有时候是他喜欢的话,有时候则是一些随笔。

 

朱正廷起初还嘲他,职业见不得光,爱好却冠冕堂皇。

 

可后来慢慢地也就接受了这个文艺的习惯。

 

此时,他把还带点水珠的左手往蔡徐坤肩胛骨上蹭蹭,确认干了之后才小心翼翼拿起那张明信片。

 

“过去都是假的,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。”朱正廷轻轻把明信片夹回到那本《百年孤独》里,转头问蔡徐坤,“你呢,你找得到回去那条路么?”

 

“我还没被逼到末路,所以找不到归途。”

 

朱正廷愣了一下。

 

“而且现在就很好,为什么要找回去的路。”蔡徐坤一把抓住朱正廷还停留在他肩胛骨的手指,“撩起来还没完了是吧。”

 

于是话题戛然而止。

 

06

 

蔡徐坤养了一株多肉。

 

那是他除了朱正廷之外养的第二个活物。

 

小小一盆,离群索居的样子。

 

朱正廷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多养一些,这东西就是要很多摆一起才好看。

 

他只是笑,说我养你已经很吃力了,你吃的那么多。

 

事实上他们从来不是可以界定的任何一种关系。

 

说炮友?从头到尾只有几个暧昧不清的吻。

 

说伙伴?由始至终没有一件相交的任务。

 

说室友?又比泾渭分明的合租者多几分情谊。

 

他知道朱正廷嗜甜,喜欢吃黏糊糊软趴趴的橡皮糖,平时讲话总爱尾音上扬,煎牛排技术炉火纯青。16岁开始做杀手,代号theo,从不犯错永无失手。

 

他还知道他小名叫贝贝。

 

他都知道,他只是不说。

 

“听说Death在找你?你没告诉我你上次截了他们的单。”

 

“截单?不算吧。”朱正廷把热乎乎的咖啡杯抱在怀里暖手,“我接的任务只是威慑当事人,那天我跟Death的人同时到,他们手慢一步技不如人还怪我打草惊蛇?”

 

“你也看了追缉贴?”

 

“我又不瞎。”

 

蔡徐坤接过朱正廷的杯子又续了点热水。

 

“听我一句劝,别理会,当没看见。”

 

“怎么?你吃过亏?”

 

“算是吧,当年太小不懂事,看他们瞧不起中国人,就黑了他们的系统,放了个假情报进去。”

 

“然后呢?”朱正廷饶有兴致地追问。

 

蔡徐坤帮他把滑落的披肩重新拉好。

 

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”

 

有时候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,不过是因为不想说出口罢了。

 

“你说晚了,我已经回复了应战。”

 

蔡徐坤的手一下捏紧了杯子。

 

07

 

这世上所有被定义的关系都存在风险。

 

因为有了依仗,所以会冷战,会吵架,会分手,也会决裂。

 

于是他们暧昧不明地相处着。

 

08

 

比如蔡徐坤心血来潮,会拉朱正廷去看一场午夜电影。

 

从地库把车开出来,那人就在出口等他。

 

必须承认不管看多少次,都会被朱正廷惊艳到。

 

执笔画他这副皮囊的人,大抵是带了爱的。

 

可惜不能开口。

 

“蔡徐坤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记住,这个路口左转能直接到好不好,你生生又绕一个圈子。”

 

“是这个路口么?”

 

“服了你,下次换我开。”

 

“验票码是不是在你那?”

 

“我不是让你买票么?”

 

于是只能去看一场过季的老电影。

 

那天运气不错,赶上情侣厅放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。

 

“好看吗?我没看过。”

 

“因为同行相斥么?那你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 

蔡徐坤买最大份的爆米花和汽水,两人偎在情侣座椅上,不一会儿就消灭光了。

 

看戏是个冗长且乏味的过程,除非他们可以顺利代入戏中人的角色。

 

“这人真像你。”

 

“你觉得我像大叔?”蔡徐坤不满。

 

“你看,你养植物,会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。”

 

“还养了个像你一样的萝莉?”

 

朱正廷罕见没有发飙,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:“如果我爱一个人,他死了,我不会活成他的样子。”

 

“因为爱的不够深沉?”

 

“我怕活成了他的样子,他回来找不到我。”

 

“人都死了还怎么回来找你,鬼故事啊?”

 

朱正廷舔了舔被焦糖浸润到黏腻的手指。

 

“你相信死了之后会有灵魂么?”

 

“我是无神论者。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,我都能找到你。”蔡徐坤顿了一下,“无论死生。”

 

09

 

去赴Death约的前一晚,朱正廷忽然突发奇想。

 

“蔡徐坤,每天都是你给我读书,今天换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。”

 

蔡徐坤讶异地挑了挑眉,朱正廷伸手按住他的眉毛。

 

“我认真的。”

 

“那你讲吧。”蔡徐坤拉下他的手,温柔地包在手心里。

 

“小兔子有家糖果店,妈妈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,就给它一颗糖果。它喜欢上了小狮子,于是每天都给它一颗,可小狮子最后却喜欢上了小企鹅,小兔子特别后悔。”

 

“后悔白白给小狮子那么多糖?”

 

朱正廷忽然翻身把蔡徐坤压到身下,鼻尖蹭着对方的。

 

“明天晚上,我告诉你结局好不好?”

 

蔡徐坤抬手握住他肩膀,轻轻舔上对方的唇,唇齿胶着间,他一字一顿。

 

“好,我等着听。”

 

10

 

像往常一样,出任务之前,蔡徐坤帮朱正廷检查枪械,确认弹药。

 

末了跟他一起出了门。

 

他们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厅落了座。

 

“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点摩卡,还要多加奶油。”

 

“生活不易,何必自讨苦吃。”

 

朱正廷从来都通透,而且不会用错地方。

 

“等下你去干嘛?”

 

“去书店逛逛,买本新书吧,你想听什么?”

 

“我要一本讲超级英雄的。”

 

“内裤外穿那位?”

 

“不要国外的。”

 

“国产英雄,还得是好好穿衣服的,了解。”蔡徐坤看了看表,“快五点了,准备走吧,争取速战速决,宵夜我想喝排骨藕汤。”

 

于是他们在咖啡店分手,往各自不同的方向走去。

 

快到街道尽头的时候,朱正廷利用镜子折角向后偷瞄一眼,蔡徐坤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。

 

朱正廷转身切入另一条路,从风衣内袋拿出封信,丢进邮筒。

 

暮色四合,他竖起领子。

 

起风了。

 

11

 

朱正廷早料到对方不会让他全身而退,但没想到会狼狈至斯。

 

跟Death定的位置是在位于城中心的大楼。

 

他们至少在四层都埋伏了人。

 

随身那把Glock子弹已经所剩无几,他躲进一间废弃的办公室,开始重新部署路线。

 

东西没拿到之前,逃是不可能的。

 

Theo的任务名单里从来没有失败二字,以后也不会有。

 

他抹了把头上的汗,忽然不合时宜地想,刚刚那封投递出去的信是不是忘了贴邮票。

 

就在这时,他听见门锁响动。

 

朱正廷想也没想便先发制人,孰料一招锁喉未中,刚待抬手入怀摸枪,却觉手肘处一阵酸麻,整个人都被对方制住。

 

“记得《教父》里那张明信片写了什么吗?”

 

“我花了一辈子只学会小心,女人和小孩能够粗心大意,但男人不能。”他下意识答。

 

“宝贝儿,你大意了。”未经矫饰的声音熟悉无比,“这次赢你了。”

 

凭借一个杀手本能,朱正廷迅速分辨出空气里弥漫的新鲜血腥味。

 

斗室里昏暗无比,只能靠窗外路灯影影绰绰辨个大概。

 

“你挂彩了?”

 

无人再应他,那人脱下特制的防滑皮手套,给朱正廷戴上,并确认一下是否绑死。

 

只一秒钟,他便洞悉了对方的意图。

 

“蔡徐坤,你他妈敢!”

 

朱正廷抬脚便朝对方面门踢去,蔡徐坤比他更快制住那只腿,完全不复平日次次输给他的弱鸡样。

 

手臂半点使不上力的朱正廷平生第一次感到绝望,因为对方正借力把他往窗口推。

 

“我操你妈,蔡徐坤!”

 

“操我吧。”还是一贯痞痞的语气,“只要这次能活着回去,我躺平给你操。”

 

“蔡徐坤!”朱正廷剧烈挣扎着,“这是我的任务!”

 

“现在我接手了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,“收好,我替你拿到了。”

 

窗外是一根提前拉好的滑索。

 

朱正廷死死地盯着蔡徐坤。

 

这个人,

 

给他读过睡前故事,

 

陪他看过午夜电影,

 

帮他改过随身枪支,

 

替他完成绝命任务,

 

现在,要把最后一线生机留给他。

 

“一起走。”朱正廷终于软了腔调,“求你!”

 

这是他第一次对蔡徐坤示弱,也是他平生第一次示弱。

 

受训时骨头断了还要负重奔袭,他都没吭过一声,因为无所畏惧。

 

可现在,他真真实实感受到被戳中软肋的痛楚。

 

蔡徐坤忽然把人捞过来,然后用力印上朱正廷的唇,随即尝到了咸湿气。

 

“宝贝儿,别哭。”

 

“求你!”朱正廷颤抖着又重复了一次,“求你了!”

 

“7个人,我做掉2个。两把M9,两把P229,还有一柄你用惯的安达略MK3。”蔡徐坤再一次将朱正廷推到破碎的窗户边缘,“我只能争取到10秒,对你来说,够用了。”

 

朱正廷知道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。

 

意味着如果一起出逃,五秒钟之内,他俩就会死在对方任意一把枪下。

 

“那换我殿后,你走!”

 

“近身搏斗你撑不到10秒钟,我不擅逃,这10秒钟我决计是走不掉的,但你能。宝贝儿,你能。”蔡徐坤伸手将他脸上的血污抹干净,“记得我说过吗,不管你变成什么样,我都能找到你。”

 

“无论死生。”

 

话说到这份儿上,做无谓争执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

 

被半推半抱到窗台上,借着那一点路灯的熹微光线,朱正廷看见蔡徐坤冲他挑了挑眉。

 

这个动作像是狠狠戳中泪腺开关,他咬着牙忍住手臂麻软,哆嗦着揪住对方领子贴了上去。

 

那是他们接过最仓促的一个吻。

 

嘈杂的枪声背景音里,蔡徐坤终于第一次主动推开朱正廷。

 

“要来不及了。”

 

“6秒足够了。”他听见他的贝贝这样说道。

 

剩下4秒钟用来跟你交换一个吻,我不欠你,蔡徐坤。

 

把手套挂上滑索,几乎与此同时,不远处的门被狠狠撞开。

 

蔡徐坤一手从朱正廷腰间掏出那把Glock手枪,一手把人用力推出去。

 

他用身体抵住了窗子。

 

6

 

“你好,我叫朱正廷,请问合租需要什么条件?”

 

“长得帅爱干活话不多。”

 

“我不会做家务,话也挺多。”

 

“签合同吧。”

 

“?”

 

“帅就够了。”

 

5

 

“年纪轻轻别总吃安眠药,老了容易痴呆,我给你读睡前故事试试。”

 

“你说话还有催眠功能?”

 

“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

 

“蔡徐坤,你怎么又让我睡你这屋?!”

 

“故事读到一半你就睡着了,怪我?”

 

4

 

“你到底能不能让我先洗哪怕一回!”

 

“等我赚完这票就安个新花洒。”

 

“这话你说三年了,说真的正正,你是不是就等我说跟你一起洗呢!”

 

3

 

“贝贝,你能不能别耍赖!”

 

“你也可以对我使诈啊。”

 

“不,我永远不会对你撒谎。”

 

2

 

“过去都是假的,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。”

 

“那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?”

 

“我还没被逼到末路,所以找不到归途。”

 

1

 

已经是末路了,蔡徐坤!

 

过去并不都是假的,

 

因为有我。

 

朱正廷用力把那个身影印入脑海刻入骨血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
 

我等你。

 

12

 

那间爬了一半藤蔓的门就在眼前。

 

轻轻将钥匙插入匙孔转动两圈,门开了,融融暖意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。

 

屋里空无一人。

 

朱正廷将沾满血污的风衣脱下,顺手丢进垃圾桶。

 

他在水龙头下认认真真洗干净手,然后打开冰箱,拿出一盒排骨,放到水下冲洗,手指很快被冻到没有知觉。

 

接着把葱姜蒜切好,又把鲜藕洗干净切成小块,统统放进砂锅,接着盖好盖子按下慢炖键。

 

他就在沙发上足足坐了三个小时,直到汤煮好自动断电。

 

蔡徐坤没有回来。

 

直到东方天际白,蔡徐坤依然没有回来。

 

朱正廷盛了一碗汤,用保鲜膜仔细封好,又把剩下的汤倒掉,将锅子细细刷干净。

 

他想,今天要再去买点新排骨了。

 

13

 

日子一切如常,甚至感觉不出少了个人。

 

只是再也没人跟他抢浴室洗澡,再没人把牛排煎得一塌糊涂,也再没人隔三差五带回来些古怪的新鲜食材。

 

朱正廷照旧接任务。


只是每天晚饭后都会炖一锅排骨藕汤,直到深夜关火,第二天早晨再倒掉。

 

卧室里那盏小夜灯总是亮着,他想,万一蔡徐坤哪天回来了呢。

 

他那么路痴的人,好歹还是留点光吧。

 

他也一个人去看午夜场电影,买最大份的爆米花和汽水,原来独自吃掉这些东西是那么吃力的一件事。

 

因为那场大雪的关系,他收到信时已经很迟了。

 

那天在自家信箱看见收件人是蔡徐坤时,心猛地多跳了几拍。

 

仔细辨认,才发现是出事那天自己寄出的那封。

 

换了衣服洗了手把汤炖上,缓缓坐到书桌前把那封信拆开。

 

“如果你收到这封信,估计我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。不然的话,我会赶在邮差之前把信拿回来。”

 

“答应要给你讲睡前故事,就一定要把故事结尾告诉你。”

 

“知道小狮子喜欢上了小企鹅,小兔子确实后悔。但它不是后悔失去的那些糖,它后悔当初没有一股脑儿把糖都给小狮子,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。”

 

“蔡徐坤,我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来,但仍是选择赌一把。”

 

“如果我能回来,我会选择亲口跟你说。”

 

“我想把所有的糖都给你。”

 

朱正廷把信揉成一团。

 

我把睡前故事的结局告诉你了。


蔡徐坤,现在换你欠我一本书。

 

没有了睡前阅读环节,朱正廷又开始吃安眠药,每晚都是浑浑噩噩睡去。

 

他再也没有做一个关于蔡徐坤的梦。

 

他甚至没有再做过梦。

 

14

 

A市那年冬天足足持续到三月底才算彻底耗尽力气。

 

蔡徐坤留下的那盆多肉居然奇迹般撑过了一整个严冬。

 

每过一天,朱正廷都会往里面丢一颗装饰石子。

 

不知不觉,花盆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。

 

“得给你搬个家了。”

 

据他所知附近的花店只有那一家,就在他们常去的那间咖啡厅隔壁。

 

他倒没有什么睹物思人的逃避心态,于是便去了。

 

买完新盆,踟蹰片刻,还是走了进去。

 

“一杯摩卡多加奶油。”又顿了一下,“再一杯冰美式外带。”

 

店员一眼便认出他,不一会儿除了送单,还拿了个纸袋子出来。

 

“走的时候再打包就可以。”

 

“不不,这是总跟你一起来那个男孩子留在这儿的,他说你下次来的时候交给你就可以。”

 

“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了啊。”朱正廷感觉手里汗湿了一些,“他没有留地址让你寄给我?”

 

“他说你总会来的。”服务生狡黠地眨眨眼,一副你看这不是被说中的神情。

 

朱正廷轻轻打开纸袋,里面是一本《悟空传》。

 

这本书的最后一页,夹着一张写好的明信片。

 

朱正廷用指尖摩挲,直到边角都起了皱,终究没有舍得拿出来读内容。

 

这就是,你给我的答案么?

 

他几乎能想象蔡徐坤当日去而复返的样子。

 

夜幕裹着宝藏,那是他喜欢的人。

 

15

 

他终于又做梦了。

 

梦里蔡徐坤背光而站,倾泻而下的月色慢慢将剪影勾勒得无比清晰。

 

他双眸宛若不见底的深潭,透出游离的光,唯独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带着熟悉的宠溺。

 

朱正廷想伸手抓住他,可就像下楼梯一脚踏空,就那么生生醒了过来。

 

床头那盏夜灯还亮着,手机已经显示自动播放停止。

 

他和衣坐起。

 

那本《悟空传》就在手边,带点褶皱的明信片露出边角,朱正廷努力想把它抚平却未果。

 

终于,他把它抽了出来。

 

蔡徐坤熟悉的字体就那么毫无征兆跃入眼帘,看得出时间紧迫,因为比平日更显凌乱。

 

得君伴此一程,虽九死尤未悔。

 

朱正廷狠狠咬住下唇,抖着手翻到背面。

 

大圣,此去欲何?

 

踏南天,碎凌霄!

 

若一去不还?

 

便一去不还!

 

16

 

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,忽然就泪如雨下。

 

Fin

 

并非所有末路都有归途。

有时候,它直抵绝境。

 


熬夜伤肝,写be伤心。

生离写过,死别写过。

现实向试了,撒狗血试了。

我圆满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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